然? 作品

第三十三章 少陵荒塚

    

那個被軍中眾人掛在嘴邊的杜盟主,也不過如此。接著,桓濟的目光又掠過杜英,看到跟在杜英身後進來的謝道韞身上。謝道韞今天的打扮和昨天其實差不多,隻不過昨天顯然被熱到了,所以換了略微單薄一些的衣裙,素淡而端莊。在這除了幾名婢女之外都是男人的大堂上,的確顯得出眾。桓濟嚥了咽口水,目光火熱。杜英冷冷一笑,擋住了桓濟的視線:“之前前往軍中,還未曾見過仲道(桓濟表字)兄。仲道兄而今在軍中為何職務?”桓濟怔了怔,...♂nbsp;

ps:今天最後一章啦~

長安城外。

官道上一支支糧草車隊南來北往,都是向東側藍田以及南側各處山穀穀口轉運物資的。

桓溫逼近武關,也讓巴蜀過來的晉軍鬥誌高昂,這些日子拚命進攻壁壘,即使是苻雄是秦國名將,此時也叫苦不迭。因此關中又開始征調糧食、抓捕丁壯,以彌補前線折損。

這可惜這丁壯之類豈是說抓就能抓到,關中腹地,自古民風彪悍,百姓多團結在世家大族周邊,結寨自保。世家大族之間雖然多有矛盾,但是事關生死的時候又會相互攘助,各處塢堡營寨互為犄角之勢,甚至不給朝廷各個擊破的機會。

因此朝廷除了偶爾能夠抓到些已經饑寒交迫、骨瘦如柴的流民之外,幾乎抓不到任何的丁壯。

在這種情況下,負責招募——美名其曰招募——士卒的秦國將領和官吏們也很無奈。

杜英三人是沿著官道從華陰一路趕來長安的,且不說他們的手中本來就有表明身份的令牌,杜英和王猛的令牌是華陰太守董榮簽發的,而任群手中的則是潼關守將雷弱兒簽發的,這兩個都是朝中有話語權的大佬,基層的將領和官吏當然見到令牌之後根本不敢找麻煩,更何況郵差雖然是最底層的吏員,那也是朝廷的人,拉壯丁也拉不到他們的頭上。

就算真的有膽大包天的,動腦子想一想這個時候還有膽量在官道上大搖大擺走著的,又有幾個是自己能惹得?其實底層的吏員還好,真要是抓到了哪位大佬的家仆之類的,那足夠自己吃不了兜著走的。

所以杜英三人反而很是順利的一路從華陰抵達長安,不過他們謹慎起見再加上時間也很著急,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長安城,就直接折而向東南,前往少陵,留下在戰火中飽受摧殘的長安城於身後。

不過杜英很清楚,如果一切順利的話,那應該過不了多久自己就還會見到長安城的,隻不過那個時候應該是以攻打長安城的敵人的身份前來。

希望到時候這座曆經滄桑與戰火的雄城,能夠給自己幾分麵子。

很快就進入少陵地界,官道上已經長滿了荒草,周圍原野上散佈著斷壁殘垣,似乎在述說這裡曾經發生過的家破人亡。

王猛和任群的神色也旋即凝重起來。

一路走來,他們已經習慣於見到這樣的景象了,不過當這樣的景物出現在少陵的時候,他們難免愈發的擔憂。

會不會杜氏的遺民也都已經在這兵荒馬亂之中消散了?

杜英看上去倒是頗為淡定,頗有興趣的打量著不遠處的那座土丘。

土丘高大,上麵的樹木鬱鬱蔥蔥,土丘下猶然還能看到一些紅牆和屋舍,雖然破敗不堪,但是從這規模上能夠想象得出當年應該也是莊嚴肅穆之地。

這應該就是少陵了。

“我們且往那邊走。”杜英指了指少陵的方向。

“師弟發現什麼了?”王猛手搭涼棚,極目遠眺,可是看到的依舊隻有荒塚一座,因此有些奇怪。

“既然冇有看到人,就不妨先拜謁一下少陵。”杜英淡淡說道。

任群和王猛對視一眼。

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呢。

任群旋即笑道:“也是,既來之,則安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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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漢本來就以厚葬為主,尤其是在文景之治後,國力昌隆,周邊蠻夷也儘是拜服,因此厚葬之風日益盛行。

傳聞漢武帝陵墓之中,金銀珠寶塞滿了墓室,以至於一些並不算名貴的器具——這個不名貴當然是相對於帝王家來說的,對於尋常百姓家,那也都是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存在——乾脆直接散落在陵墓周圍,而或者隻是淺淺的挖坑埋了,後人耕地一鋤頭下去就能夠挖出來點什麼,令人讚歎先漢的昌盛繁榮。

少陵亦是西漢強盛時候的陵墓,論規模雖然比不上帝陵,但是其中隨葬品必然也不在少數,而地表上也有配套的殿宇,包括享殿、廟宇等等,紅牆碧瓦,向世人宣告大漢王朝之強盛。

隻可惜往事如煙,少陵雖然有周圍的守墓人多加保護,但是守墓人也不可能在這亂世之中還顧及到這些殿宇如何,甚至戰火一起,大家爭相逃命,有冇有人盜墓都管不了了。

畢竟這天,也已經不再是大漢的天了。

現在呈現在杜英等人眼前的少陵,除了這座樹木青蔥的墳塋之外,其餘的地表建築已經幾乎難以尋覓,畢竟長安這一帶也經曆了三國到五胡亂華的一次又一次戰亂,少陵此處縱然並不是在長安城外觸手可及的地方,但是亂兵往來,也難免受到影響,更何況多少年風吹日曬,大自然本身也對建築有足夠的破壞能力。

唯一剩下的也就隻有陵墓正麵的一段牆體和牆體掩映下的屋舍,不過紅牆已經不見紅色,瓦片已經脫落乾淨,那些斑駁的青磚似乎述說著這裡曾經經曆過的一次又一次的掠奪——對於周邊的百姓來說,這些砌牆用的青磚可也都是好東西,也不知道多少人直接拉回家去搭建房子了。

杜英三人在荒草之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跋涉,總算走到這斷壁前,這裡應該曾經是陵墓享殿外的正門,隻可惜隻剩下了牆壁之間的一處缺口,再往裡看,一座座屋舍已經冇有了往日的風采,甚至多數都冇有了屋頂。

風吹過,屋舍間甚至是窗框中探出來的荒草都隨之搖曳,述說著無限的淒涼。

“天色也不早了,要不今天就先在這湊合一晚吧,明天再去周邊轉轉,總能發現點什麼。”王猛無奈的說道,三人之中數他最年長,此時明顯杜英和任群臉上都有些失落,所以王猛也得站出來打打氣。

“也好。”杜英頷首,抬頭看向前方的少陵墳塋,這也算墳頭睡覺了,不過想必這位史書上稱讚賢惠、經曆也堪稱傳奇的皇後,並不會責怪於他們的打擾。

就當他們準備找一間至少能擋風的屋子時候,前方草叢之中突然竄出來兩個年輕小子。

“什麼人?!”雙方幾乎是異口同聲,杜英他們的手都直接按在了刀柄上。

看到是兩個少年,估計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,三人方纔鬆了一口氣。當先的那個少年舉起手裡的東西,是一隻被抓著耳朵的兔子。甚至還跑到酒泉等地晃了一圈,已經是他離開姑臧城時間最長的一次了。當時匆匆逃走,如喪家之犬。而今重返姑臧,他既是天水太守,更是大都督的父親,身份在涼州,已是超然。眼前的姑臧城,仍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城,但物是人非,曾經跟隨在杜明身邊的忠誠家臣們已經儘數凋零,變成了一群各懷鬼胎的涼州世家。他們或是惶恐,或是期待,自然都等著看是不是能夠通過杜明從杜英那裡獲得最大的利益,否則他們這一次鬧鬨哄的跟著杜家起兵,差...